秋枫,原名齐锋,浙江省台州市人,研究生学历,中华诗词学会会员、中国诗歌学会会员、中国诗书画研究会诗词创作员、5家省级诗词学会会员。
近日连续看了巴金散文《大黄狗》《狗》,觉得非常有意思,自然而然地想起我们收养的,却远在天台山麓大姐家里的那只黑白花田园犬。打疫苗那天,因为要登记狗名,我们看其个子不大,灵巧可爱,给它起了一个名字,叫“小花白”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(一)
我和妻子并不喜欢养狗,尽管女儿喜欢狗,并多次提出养狗要求,我们都没有答应。因为妻子是一个比较爱干净的人,怕家里被狗弄脏,且每天要遛狗、放便,还要不时地为其洗澡等。她工作比较忙,也没有时间打理。可是有一天,妻子突然跟我说,她单位的大楼架空层墙角有一只流浪母狗生了六七只小狗,漂亮、有趣但特别可怜。同事们每天给它们送些食物,都喜爱且怜悯这个狗家。考虑到打狗队经常在周边搜寻,一旦被发现,可能会被一窝端,同事们也为这些狗发愁。两位同事为此各领养了一只。我说:“既然这样,我们也领养一只,先养段时间看看,不行的话,送三门你老爸家养……他一个人居住,也孤独,养一只狗可以作个伴,解解心焦”。
就这样,我们家也破天荒地养起狗来了。开始,确实象预料的一样,每天忙这忙那,但问题还在于这小狗自身也不适应我家的环境。它走在白色的大理石上,稍微快点就会“吱吱”倒下,好象正在初学滑冰的人。于是我只得用绳子将其栓在后花园的柱子旁,让其自己可以在草丛中放便,但一不小心又会缠绕在树枝上,弄得“汪汪”不停地大叫。看来,我家的环境确实是不适合养狗。
我们还是决定,按原计划行动,送往三门老丈人家豢养。我们估摸:农村养狗,海阔天空,环境粗放,不受条件限制,狗也不受羁束,可以尽情发挥其自由好动的天性。
家里人对狗都很友好,二舅专门从肯德基店搞来鸡骨头,女儿还专门买了带着海鲜味的狗粮,家里的菜饭也来不及吃,小花白很快长大起来了。狗对我们也很友好,每次我们去老家看老外公,一听到汽车的喇叭声和走动的脚步声,就飞奔上来迎接,欣喜如狂,跳到半空,尾巴象十二级台风吹拂的风车,猛烈不停旋转。安静下来后,翘起前脚跟你握手,闹腾够了,会习惯性地躺在草地上,闭着眼睛,仰着肚子由你和村里这些小孩子抚摸,尽情地享受大家对它的“服务”。当你不理它时,它却跟在后面,用前脚踩撞你的鞋跟和小腿,非要和你继续玩一阵子。
如果在家门口见了陌生人,就立刻吠叫起来,好象家里来了小偷似的。在那么多熟悉的人中,小花白不知为什么,见了妻子二姐夫也要狂吠几声。他自己解释说,可能是以前打狗打多了,狗肉吃多了的缘故。看,小花白的嗅觉还真厉害,“阶级立场”也十分鲜明。
(二)
但这只小花白还是弄出了许多动静,让村里邻居家讨厌。一天,看我们拎着东西回到家,一群小孩立刻跑了过来,指着其中的一个女孩,说小花白咬死了她家的三只小鹅,父母很生气。还说咬死了另一家的一只兔子,并且夜里又去骚扰,弄得兔主人整夜睡不着。妻子知道后,取了现金上门去理赔,那几户人家见我们这么真诚,说没事,硬推着不愿收钱,搞得我们不知所措。回来后,我们想狠揍它一顿,不料小花白似乎知道自己错了,先是耷拉着脑袋,微微颤抖,有些惶恐,后又随即躺在地上,眼睛紧盯着你,由你打骂,真让我们一时手软。
小花白出身于流浪狗窝里,其身上的坏习惯也有传承。被我们家收养,论待遇,横向比较已经非常优厚了,但奇怪的是,小花白平时的吃相十分难看。每当饭点,在家里仅吃些鸡骨头、鱼刺之类咸香的东西,而碗里满盛的狗粮和米饭不吃,凭由别人家的狗和猫来偷吃,其自己情愿挨家挨户乞讨,似乎是别人家的残羹冷炙味道更好。全村转一圈后,才迟迟回家,头也不看碗里一眼,直接就躺在老外公脚旁。平时,小花白玩性十足,跑得老远,周边的几个村都留下其足迹。
更让人头痛的是:喜欢钻洞。这钻洞的功夫连老鼠都无法企及。残垣断壁的墙洞,猪圈里的角落洞,排污水的阴沟洞,厨房排出的地沟油洞等,无所不钻,连晚上睡觉都要出去寻找洞穴住。之前,我专门为其建了一个木制狗窝,为防止其寒冷,还垫上稻草和旧厚棉大衣,但它就是不住。为了强迫其睡在窝里,我曾好好打了它一顿,它才勉强应付下我。一次,看我在家,晚上不到八点就自觉入住了,开始我以为它变老实了,有点欣慰。十点左右,我特地去“查岗”,一看结果是个空窝。我感叹,此狗不可教也!第二天早晨七点左右,我再去看看,发现它假装躺在狗窝门口。真是让人啼笑皆非!
不良的钻洞习性,小花白将自己身上搞得满身油污,原来花白相间的美丽毛色不见了,代之而来的是黑不溜秋的形象,尤其是其屁股和尾巴象被涂了一层泥浆水,湿漉漉的。乍一看,简直不象狗了,倒象一只河里刚上岸的水獭。仔细看,又象穿着打了多年补丁旧棉袄的“乞丐”。由于长期在潮湿的沟洞里钻,结果生了一身湿疹,经常在家里地上打滚搔痒。
这样一来,弄得家里地面全是黑溜溜的一层,还粘着柳絮一样的细毛,又臭又脏,不堪入目,害得大家不愿把客人带到家里。起初,我还每周将其带到村里小溪洗澡,但洗后过不了两天就依然如故。家里的地也是每周用洗衣粉清洗,但没几天又恢复原状了。
对于这只狗,大家都已经忍无可忍了,准备放弃对其训化的信心了。大舅的媳妇建议将其卖给收狗专业户,妻子的二姐夫说天冷了好杀肉,村里邻居家也觉得此狗“不还债”。按照这些建议做的话,这个小花白难逃一死。其实,我每次看到其玩劣、邋遢、恶臭和屡教不改的一面时,也曾气得发抖,恨铁不成钢,还对其进行过体罚,有时气不过恨不得一刀斩杀而后快。
其实,我也曾经想到将狗关在窝里或栓在门口的柱子上进行“圈养”。但这么一来,巴金的那种“我明白自由是一个生物所不可或缺的东西,不论人,便是狗也知道爱自由。然而我却不能帮助一条狗得到自由”的遗憾又会在我身上重演。我们知道,一个失去自由的生命是十分可悲的。
纠结之时,我妻子觉得,小花白的“吃相”可能跟村里环境有关。她认为这个村在县城郊区,人口多,老屋多,洞穴多,整体环境不佳。她突然想到在三门与临海隔壁的亭旁镇道路边的彭赖村,该村人口稀少,环境优雅,山清水秀,风光旖旎,又有干净的溪流通过,应该比目前的大环境好许多。这里有个远亲,可以把狗寄养过去试试。于是我们决定将小花白寄养这个远亲家里,也可以让其这个“有福不知享"的“纨绔子弟”吃点苦头,可以“锻炼锻炼"放荡不羁的性子,以观后效。
(三)
为了让其有一个好的重新开头,我将其用洗洁精大洗了一下,然后用绳子套住其脖子,系在饭桌脚上,防止出发时找不到狗。狗似乎感觉到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,一改往常的脾气,变得不理人了。看我为其拍照留念,它眼睛一眯,头往里一转,不理我。夜色开始深下来,我也要回市里,经过这个山岙村。准备将狗哄上车,它就躺在地上,死赖着不肯走,后来不得不两三个人抬,才弄上了车。我惊讶小花白的感知能力,原来听说狗具有人类上千倍的灵敏嗅觉和感知能力,能够捕捉到主人的一些心理和情绪变化,今天终于验证了。
没有了小花白的外公家自然是干净多了,但也冷清了不少。我们几次去看外公,总感到少了些什么,家里空落落的。半个月左右,我与妻子从老家回市区路过亭旁彭赖村,决定去远亲家看看小花白。想不到在离他家很远的马路边小凉亭里就碰到了小花白。小花白一看到我们,喜出望外,“嗖”地冲了上来,边压低前身,边大力摇摆,尾巴像风扇一样地旋转,然后“噌噌”地跳到半腰高,双脚把我抱住。我把带的狗粮放在地上,它都不吃,却先要用前爪跟我们“握手”。这种感觉,它好似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。约半小时后,当我们告别远亲,要开车离开时,它跟上来争着踢开车门,要上车回家,我硬关了车门,开动汽车走了,而小花白还使劲地拼命追赶。从后视镜里,看着小花白远去的身影,我的心一酸,涌上了一阵寒意。
尔后,我们每隔一周都要经过亭旁彭赖村口的凉亭处,没想到小花白都在此等侯。它认得我们的车,每次未等车停稳,就会围上来亲热。这种时候,凡是有点恻隐之心的人都会被打动。听了我们的介绍,二舅和老外公也有点想念小花白了,想去彭赖村看看。于是我们将老人送到彭赖村,小花白见到老外公,一跃而上,那种狂热劲的确是很难用语言形容的了。接着,它居然象这里的“主人”领着我们到它住的地方和周边村游玩,当起了“导游”。快结束“访问",回到凉亭时,它忘情地舔着我的皮鞋,唾液把我的鞋都湿润了,同时边舔边发出“呜呜”的叫声。虽然它不会讲话,但是我知道它是在哀求我把它带回家。那时,我的铁石心肠似乎快要软化了,但觉得才一个多月,还未到带回家的“火候”。
果然,经过近两个月的“吃苦锻炼",小花白的毛病改了许多,身体也干净了,性格变得更文静。那天,在我们把它接回来的车上,它坐着很安静,好奇地看着窗外的风景。快到家的时候,却慢慢激动起来,到村后未等车停稳,开了门飞也似的往家里直奔,咬住外公的脚裤亲热起来。
(四)
农村广阔的天地,让世间生灵万物有栖息的空间,练就了其与大自然相处的能力,也具备了捕捉信息、预感危机、通达人心等超越人们想象的灵性。从小花白的身上,我想到了汶川地震时一只小花狗救了一村人的事迹。那只狗凭着灵敏的听觉,感知了普通人无法感知的大震前兆,然后以吠叫、拖拉等方式通知主人和村里人,最后又以嗅觉探知了被埋的人。由此,我又想到,前几年因妻子手术,医生建议用鸽子汤来补身子,当我杀了一只,看到另一只鸽子可怜的眼神时,将其暂养一周后放生。后来这只鸽子经常光顾我家园子,这是否也是这种灵性在传递它的谢意呢?象这样的例子现实生活中实在太多了!
有一句话说得好:万物皆因缘起。这些生灵,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,无论是地上还是水下的,无论是卵生还是湿生的,亦或是自生的,既然来到人世,与你发生直接纠缠和某种间接关系,这说明它们与你有缘。既如此,就要以包容、仁爱之心善待它们,尊重它们,让它们完成某种使命和度劫,重新轮回,获取真经,完成涅槃,遁入宇宙!
为了彻底改变小花白的生活环境,让其华丽转身,我们最终还是将其送到天台山风景区的大姐家豢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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